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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碎玉迷香(第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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酉初刻的碎玉轩飘着细雪,沈明薇倚在雕花窗前,望着掌事宫女竹心踩着冰棱走来,袖口翻折处露出半幅牡丹纹绢帕——那是皇后党羽的标记。

案上月例清单列着:“贵人份例,雪水烹茶十二罐,波斯琉璃盏两套,沉水香饼三盒……”字迹工整,却在“沉水香”三字上多描了一笔,明薇知道,这是竹心在暗示香饼中掺了夹竹桃粉。

“小主,惠妃娘娘赏了新制的牡丹胭脂。”

竹心将螺钿匣子搁在案上,胭脂香气中混着极淡的铅粉味,“说与小主的月白水袖最是相配。”

明薇指尖划过匣盖,牡丹花瓣的纹路里嵌着细小的朱砂点,正是《香谱》中记载的“蚀颜粉”标记——铅粉与朱砂长期混用,会导致肌肤溃烂流脓。

“劳烦姐姐回禀惠妃,”明薇取出母亲遗留的琉璃瓶,倒出淡蓝色粉末撒在胭脂上,雪兰香与薄荷的气息瞬间盖过铅粉味,“西北女子肌肤粗陋,唯有这雪兰香能缓解过敏。”

竹心的目光落在琉璃瓶上,瓶身刻着的玉兰花纹与端妃宫的陈设一模一样,指尖不自觉地收紧。

戌初,明薇踩着积雪巡视后院,行至古井时,井中突然飘起几缕沉水香——这不该出现在冷宫旧址的气味。

她蹲下身,指尖抚过井壁青苔,摸到三朵凸起的兰花纹,与苏夫人棺木上的雕刻分毫不差。

青雀递过银盏,盛着新接的雪水,明薇滴入三滴雪兰香露,水面立即泛起细密的白沫——是夹竹桃粉与沉水香混合的毒雾。

“去取《碎玉轩志》。”

明薇起身时,袖中玉壶不慎滑落,壶底“萧”字在月光下一闪而过。

典籍中“景和三年”的记载模糊不清,只说淑妃“偶感风寒”薨逝,却在页脚发现用香灰写的小字:“沉水香饼藏井底,骆驼商队送毒香。”

骆驼商队西字让她心中一凛,正是柳氏外祖家永昌行的标记。

更鼓响过三声,墙头传来三声鹧鸪叫。

明薇推开雕花窗,裴砚之的暗卫倒挂在琉璃瓦上,腰间牛皮袋里掉出片骆驼毛——永昌行商队的特有标记。

密信藏在空心雪兰香饼中,她借烛火烤软香饼,取出极细的绢纸,上面用迷迭香粉写着:“五月初三,永昌行运粮车夹藏吴相府密信十二箱,鞍鞯夹层有朱砂印。”

“青雀,备‘醒神香’。”

明薇盯着香饼边缘的缺口,拼成西北三州的轮廓,“明日随我去冷宫,寻景和三年的旧物。”

烛影摇红中,她忽然想起乳母说过,母亲临终前曾攥着半块香饼,饼上缺口正是永昌行的驼峰形状。

卯初刻的冷宫潮湿阴冷,明薇掀开积尘的箱笼,发现半幅绣着雪兰香的素纱,边角处绣着“萧苏”二字。

竹心跟在身后,袖中罗盘突然指向东北角——那里,青砖缝里嵌着半片琉璃,刻着与古井相同的兰花纹。

“小主,这是……”竹心的话被明薇打断,她正盯着墙面上的暗纹,七朵玉兰花组成北斗状,正是金缕衣内衬的图案。

指尖按动第三朵花蕊,石墙轰然打开,露出密道,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沉水香与雪兰香交织的气息——是母亲当年最爱的配香。

密道尽头的石壁上,刻着端妃与淑妃共赏香谱的壁画,淑妃手中捧着的玉壶,与明薇袖中那只一模一样。

旁边用朱砂写着:“景和三年冬,香令三分,萧持西北暗桩,苏掌军防图,吴夺通商路。”

明薇忽然明白,母亲的难产、淑妃的薨逝,都是吴相府为夺取香令的阴谋。

景仁宫的暖阁里,皇后的佛珠在“南无阿弥陀佛”上碾过十二遍,才抬眼望向明薇鬓间的琉璃簪:“这簪子,还是苏姐姐当年在西北时,用雪兰香露换的。”

明薇心中一震,皇后竟首呼母亲闺名,看来二人曾有过命之交。

“娘娘与家母……那时本宫还是闺中少女,”皇后望向窗外的玉兰花,“随父去西北,遇沙暴迷路,是苏姐姐用雪兰香引着驼队找到我。”

她忽然按住明薇的手,掌心的温度带着一丝颤抖,“她去后,本宫总想着,若你入宫,定要护你一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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