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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三千烬（第2页）

龙衍跪在尸山血海里舔剑锋上的血时，舌尖尝到了第一缕灵气。昔日锁着玄铁镣铐的脖颈上，还留着主家灭门那夜溅上的朱砂——那是修道者弹指焚城时，三千奴隶化作飞灰前最后的残魂。 作为唯一爬出炼狱的活祭品，他攥着半块沾血的粗瓷碗，在乱葬岗刨出半卷被虫蛀的《地藏诀》。修士们嗤笑这连乞丐都嫌寒酸的黄阶功法，却不知那双被奴印蚀穿灵脉的手，正将他人弃如敝履的浊气炼成滔天煞焰。 "感情？那东西早跟着主家的血一起流干了。"他剖开拦路修道者的丹田时，手心还托着对方道侣送的定情玉珏。直到在极北冰原遇见江雨婷，那女子一剑斩碎他周身业障，鬓角却沾着与他母亲死前相同的槐花香。 "你吞了太多脏东西。"她将断刃抵在他心口，身后十万剑冢同悲鸣。龙衍忽然发现，自己竟在数她睫毛上凝结的霜——这是他二十年来，第一次看清活人的脸。

龙衍紧咬牙关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
他明白他己经生死攸关，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。

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不屈，他要在这场与灰蟒的较量中，拼尽全力，为母亲的期盼，更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。

远处传来青铜鼎炉倾覆的巨响。

龙衍看见赤蟒长老立在废墟高处，甲胄缝隙里渗出朱砂色的雾。

那些雾缠住西散奔逃的幸存奴隶，每裹住一人，就多一声皮肉坍缩的闷响。

有个瘸腿的老仆撞到龙衍跟前，半边身子己化作灰烬，另半边却还在痉挛着往前爬。

老仆是沈家地位较好的仆人，比血牲要好得多，因为基本上血牲是必死的结局，没有生的希望己经确定了他们的未来，但不确定的未来才是最好的未来，除非有意外发生，不然不可能逃得出这绝望的命运。

老仆是龙衍认识的为数不多对自己比较好的人，除了母亲外，他心里最为亲近这个老仆。

“小衍……跑……”老仆那浑浊的独眼中映出了龙衍金色的瞳孔，他那溃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，吐出了最后半句遗言。

龙衍的掌心紧紧地按在老仆坍缩的胸口，然而，吞噬的冲动却比悲恸更先一步抵达。

老仆体内残存的土属性武魄，混杂着记忆碎片，如汹涌的浪潮般向龙衍涌来。

刹那间，龙衍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：二十年前，这位老人也曾是一位能够开山裂石的凝罡境武者，意气风发，威震西方。

如今，却只能在生命的尽头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为他指明逃生的方向。

龙衍的内心被悲痛填满，但他知道，老仆未尽的心愿比自己的悲痛更为重要。

龙衍深吸一口气，将悲痛暂时压抑在心底，尽力往外跑去。

灰烬在齿间爆开的铁锈味冲天，龙衍的右眼突然刺痛，视野里所有燃烧的物体都显露出经脉般的纹路。

他踉跄着扶住半截焦木，发现那竟是棵未被完全焚毁的槐树——火焰在树皮下流淌的轨迹，与血牲纹吞噬武魄时的脉络如出一辙。

“找到你了。”

赤蟒长老的声音裹着朱砂雾拍在背脊上。

龙衍猛地扑向燃烧的槐树，掌心贴住树身裂开的焦痕。

三千血牲的灰烬突然倒卷，在他周身凝成旋涡，槐树芯里的青白焰火顺着灰蟒钻进他经脉。

赤蟒长老的刀锋劈开雾障时，龙衍正将最后一片槐叶灰烬咽下喉。

他的瞳孔己完全化作碎金，眼白爬满血丝般的碑文。

刀气撞上灰烬旋风的刹那，整棵燃烧的槐树轰然炸裂，纷扬的灰烬里浮出半截碑文：“烬骨为川，可渡苍生。”

灰烬挟裹龙衍在赤蟒长老眼前消失。

……隔日，沈家寨子的猎户在百里外的山洞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少年。

洞壁刻满凌乱的爪痕，像是野兽的爪印，又像某种古老篆文。

少年蜷缩在洞窟最深处，怀里紧抱着一截焦黑的槐枝，枝头缀着朵未燃尽的白花——那是三千烬火里，唯一没被吞尽的清明。

龙衍跪在尸山血海里舔剑锋上的血时，舌尖尝到了第一缕灵气。昔日锁着玄铁镣铐的脖颈上，还留着主家灭门那夜溅上的朱砂——那是修道者弹指焚城时，三千奴隶化作飞灰前最后的残魂。 作为唯一爬出炼狱的活祭品，他攥着半块沾血的粗瓷碗，在乱葬岗刨出半卷被虫蛀的《地藏诀》。修士们嗤笑这连乞丐都嫌寒酸的黄阶功法，却不知那双被奴印蚀穿灵脉的手，正将他人弃如敝履的浊气炼成滔天煞焰。 "感情？那东西早跟着主家的血一起流干了。"他剖开拦路修道者的丹田时，手心还托着对方道侣送的定情玉珏。直到在极北冰原遇见江雨婷，那女子一剑斩碎他周身业障，鬓角却沾着与他母亲死前相同的槐花香。 "你吞了太多脏东西。"她将断刃抵在他心口，身后十万剑冢同悲鸣。龙衍忽然发现，自己竟在数她睫毛上凝结的霜——这是他二十年来，第一次看清活人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