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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桐油噬面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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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：桐油噬面（6278字）林晚秋从井底醒转时，鼻腔里灌满腐败桐油的恶臭，后脑的伤口己经凝结成血痂，半截血玉镯的裂口正在腕上结出蛛网状的肉芽，那些猩红的丝线像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，将井底残存的月光过滤成血雾。

凤冠女尸的银簪深深插进井壁缝隙，簪头工尺谱的凹槽里蓄满黑色脓血，林晚秋握住簪柄的瞬间，三十年前母亲撕心裂肺的唱腔突然在颅腔内炸响："眼作灯芯骨作柴，血酿黄泉迎客来——"井壁的骷髅突然同时睁眼，空洞的眼窝里涌出浑浊桐油，粘稠的液体漫过她的小腿时，无数张融化的人脸从油面浮出，每张脸的嘴角都缝着发黑的麻线，眼皮却被粗针钉死在额骨上。

林晚秋攥着银簪刺向井壁，腐坏的青砖竟渗出猩红血水，砖缝里钻出细密的发丝缠住她的手腕，那些发梢末端系着微型银铃，随着挣扎发出催命般的脆响，井口的麻绳突然绷首垂落，绳结处捆着盏人皮灯笼，烛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皮肤映出母亲的面容——正是她失踪当天的装扮，月白旗袍领口却插着把剪刀，刃口还在滴落新鲜的血珠。

林晚秋抓住麻绳的刹那，灯笼里的人皮突然撕裂，母亲的半张脸皮飘落井底，黏在桐油表面化作船形，她踩着这张人皮筏子攀住井绳时，发现绳体浸满尸蜡，每道绳纹都嵌着半截指甲，那些指甲随着摩擦发出类似云板的敲击声。

井口泄下的月光突然被阴影遮蔽，账房先生倒吊着垂下头颅，瓜皮帽下的绿火眼瞳烧穿夜色，他左手提着朱砂算盘，右手握的狼毫笔尖却沾着脑浆："林小姐的阳寿该结账了——"血玉镯的肉芽突然暴长，缠住林晚秋的腰肢将她甩出井口，后背撞在戏楼斑驳的影壁时，她看见月光下的青砖地浮现出血绘的工尺谱，谱面上跳动着蝌蚪状的音符，每个音符都是只蜷缩的胎尸。

戏楼偏门吱呀作响，浓烈的桐油味裹着腐尸气息扑面而来，门内横梁上悬着三十六个桐油浸泡的人头，每颗头颅的面皮都在油液中浮动，露出底下蜂窝状的肌肉纹理，林晚秋的绣鞋刚跨过门槛，血玉镯突然发出厉鬼嘶吼般的尖啸，那些油缸里的人头齐刷刷转向她，被缝死的嘴唇突然撕裂，唱出参差不齐的《血瞳镇魂曲》："剥皮作鼓面，抽骨当笛吹......"戏台帷幕无风自动，露出后面堆积如山的桐油木桶，每个桶沿都搭着条溃烂的手臂，指尖垂落的油液在地面汇成溪流，倒映出三十年前的血腥画面——母亲握着银簪刺穿账房的眼窝，绿火从颅骨裂缝喷涌而出，点燃了整座戏楼的桐油储备。

林晚秋的太阳穴突突首跳，怀里的半截血玉镯突然飞向戏台，嵌入立柱的暗格时，整面墙壁轰然翻转，露出后面幽深的地窖阶梯，石阶上布满粘稠的油渍，每级台阶都嵌着半枚带血的齿模。

地窖深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，混着皮肉焦糊的滋滋声，林晚秋握着银簪步步深入，墙壁上的油灯突然自燃，灯油竟是混着脑浆的尸蜡，绿荧荧的火光里，她看见三十口桐油缸环形排列，每口缸里都竖着具无皮尸体，尸体表面覆盖着不断增殖的菌丝，菌伞上的人面纹正随着油温升高而扭曲尖叫。

中央铁架上捆着具焦黑的尸骸，生锈的锁链穿过琵琶骨，尸骸右手保持着母亲惯用的月琴指法，左手却握着把油脂包裹的钥匙，锁孔形状与血玉镯的裂口完全契合。

林晚秋的耳膜突然刺痛，银簪在掌心发烫，工尺谱的纹路透过皮肉灼出青烟，她伸手触碰钥匙的刹那，尸骸空洞的眼窝里钻出两只血蜈蚣，蜈蚣背甲上赫然刻着"丙辰年七月初七"的阴文。

铁架后方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，林晚秋绕过去时呼吸骤停——整面墙钉满人皮面具，每张面皮都在抽搐，缝在嘴角的麻线被挣断，裂开的嘴里吐出沾血的瓜子仁，那些瓜子落地即化作白蛆，朝着她的绣鞋疯狂涌动。

血玉镯的肉芽突然暴涨，缠住铁架将钥匙拽入裂口，锁链应声崩断的瞬间，戏楼地动山摇，桐油缸接连爆裂，菌丝人面在油液中膨胀成丈余高的怪物，林晚秋抓着钥匙冲向暗门时，身后传来账房的笑声："林小姐的皮相，够做三盏顶好的灯笼——"暗门后是条倾斜向下的密道，石壁渗出腥甜的血浆，林晚秋的旗袍下摆被油火点燃，她扑打着火焰时摸到壁面凸起的兽首浮雕，兽牙咬合的机关被钥匙打开时，密道尽头传来母亲沙哑的呼唤："秋儿，到娘这儿来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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